其實酷拉皮卡是個個性溫和的好孩子。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我初步的結論。
這幾天不是在圖書館陪他一起找資料(認字),就是去咖啡廳討論些問題,更多的時間是我在認圖辯義,轉換兩種文字的差異並且嘗試以較通順的字眼解釋,有些古文的意思是當時專屬的用語,看得懂是一回事,瞭解意義又是一回事。
「小瓊,可以麻煩你看一下這個可以嗎?」
厚重的書本攤開,翻頁能聞到紙張經過歲月洗禮特有的味道。
我探過頭:「我看一下,這個是…『巴』,指的是…靈魂?」
「靈魂?」沙沙的紙張聲傳來,「啊,找到了,三靈魂之一的那個?」
我咬著姆指指甲,嘗試的表達:「唔…他的意思好像是…原質?純粹?最原本的…什麼什麼?」
「嗯…最原本的……啊,有了,這是指人或神皆有一無二的,屬於自己的本質靈魂。」少年找到答案後露出微笑,讓人如沐春風,「謝謝你。」
隔壁桌的女孩子倒抽第20口氣。
奇怪…平平都是微笑,怎麼我看見家裡那隻就不會有種被治癒的感覺呢。
酷拉皮卡對我道謝後接著查詢與整合資料,我也拿起羅曼史小說繼續研讀。除了第一次見面的主動,和一開始一兩天比較多話外,後來大多時候酷拉皮卡都是像這樣,淡淡地溫和的與人相處,不會太過活潑,讓人有種不像本人的感覺。曾經有一次在咖啡廳我開玩笑般的提出疑問,他先遲疑了一下,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
「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我從小父母雙亡,後來給人家收養…老實講,我個性安靜,不太會與人相處,」酷拉皮卡嘗了口放在他前面的黑咖啡,淡淡地笑,「但是我可以學。」
才講幾句,我就懂了。
一個幾歲大的孩子,失去了家人,不是很外向的個性,為了融入收養家庭,學習著去與人相處、討人喜歡…所以才有向我搭訕的酷拉皮卡,所以才有安靜不擾人的酷拉皮卡。
這孩子,應該察覺到我對於自來熟個性的不善應對,而有所改變。
「…這樣子啊,」不想膠著讓他尷尬,我輕描淡寫的轉移話題,「那你要不要點一個巧克力蛋糕?」
「咦?」
「你不是喝黑咖啡嗎?和甜中帶微苦的巧克力蛋糕最搭了!」
「…嗯,那我點一份。」
「那等等你可以先吃一口蛋糕,再喝一口咖啡,再一口蛋糕,再一口咖啡…」
***
「小不點兒~」
西索扭著腰進門,發現女孩屈膝坐在床上縮成一團,捧著一本書閱讀,鼻子都快掉進書頁裡。
「有沒有想我啊?」上前,標準動作插腰。
「嗯。」眼球專注書頁。
「真~的嗎?」再往前,彎腰俯身,微微蛋糕清香竄入鼻間。
「嗯。」翻頁。
「好乖好乖呢,給你獎勵喲。」巧笑倩兮。
「嗯。」翻頁。
西索嘴角帶了勾,將身體俯低,低頭側臉,在女孩的臉頰上輕輕『啵』了一個。軟嫩的恰到好處。
他這麼評價。
「今天我有比賽,票放在桌上,要來看我表演喲。」吃到小點心的男人踩著狂傲的步伐走出房門。
「嗯。」翻頁。
***
嗯…沒想到家庭教師史黛拉跟普金家族背後居然有這麼大的糾葛,意外啊意外。
我滿足的合起從圖書館借來的羅曼史小說,閉上眼睛,用被空調吹地有些冰涼的手指按摩鼻樑上方,感受著酸澀與其後而來的放鬆。張開眼睛,發現房間空無一人,剛才西索人明明像隻蟲子的嗡嗡響,現在又不知道跑到哪去撒野。
…是說,剛才他在講什麼?
想了半天仍摸不著邊際,我決定放棄,將手邊的書收一收,等等上圖書館赴約順便拿去還。
到圖書館,一如往常的看見金髮美少年坐在右邊角落的位置,認真而有氣質的看著資料,時不時在紙上抄抄寫寫。我沒看錯人,果然是個用功的孩子,我在心裡給酷拉皮卡加了十分,決定以後幫他留意好女孩子當對象。
名為『我愛紅娘紅娘愛我』的火焰在我心中熊熊燃起。
前方的男孩不自覺得打了個抖擻,接著抬起頭,見著是我便起身,用嘴型示意我們外面聊。
來到門口,我還來不及開口問,酷拉皮卡臉上充滿喜悅:
「你知道嗎?我們查的資料對這次的遺跡研究有很大的進展,連教授都誇獎我呢!有了這些資料,這次的遺跡考古一定能有更大的收穫,而且這次我也能參加,這是我第一次實地考察呢。」
他笑得那一個燦爛,連有著歷練豐富堅硬歐八桑心的我都有暈眩感。
少年…美麗的少年…不!我是大叔的死忠粉絲,沒錯,要淡定淡定。
「那真是太好了,恭喜你。」我真心的祝福。
酷拉皮卡羞澀的笑了,笑容嬌美如花,讓身旁的女孩子相形失色。嘖嘖嘖,看樣子要幫他找個適當地女朋友可難啊…不但要能忍受身旁男友人比花嬌,還要有強大的心臟,才能與酷拉皮卡談笑自若,交往中的雙方彼此在感情中差異太大不是好事…
「…可以嗎?」
酷拉皮卡的嗓音喚醒思考的我,我茫茫的回看他:
「啊?你說什麼?」
「是這樣的,我想邀請小瓊參加我們的考古團,教授也說,有個識字的人在會比較好,以防有什麼新的發現被忽略…考古團是下禮拜一出發,啊,關於資費的問題,學校有補助,所以不用擔心。」
說罷又露出『我辦事你放心』的無敵微笑。
…我說,小酷弟弟,周圍的粉紅色氣場越來越多了呢。
我思考一番,開口:「那…麻煩讓我考慮一下行麼?」
「當然可以,怎麼會叫你馬上決定呢。不過,如果能盡早給我答案是最好的,因為我正好是準備組,你知道的,資歷小。」
看見酷拉皮卡無奈的攤手,我也笑了。
…
跟酷拉皮卡道別,我慢慢走回天空競技場。該怎麼說呢,這真是一幢雄偉的建築啊,是巴黎鐵塔的幾倍高呢?大概要花不少的錢吧…說到錢,不知天空競技場一年要繳多少稅金啊…
心有所感的走進大廳,裡面鬧哄哄一片,習慣性抬頭看看電視螢幕,卻發現一件不得了的事。
『目前比賽:西索vs華石鬥郎 第x樓s廳』
…比賽?比賽!
腦子倒帶,在一瞬間想起原本被忽略的語句。
『…有比賽,票放在桌上,要來看我…』
慘了,西索知道我沒去一定又會亂發脾氣的…這孩子是隱性傲嬌。
我三步併作兩步,趕回房間。
希望…還來的及。
站在房門口,手在包包胡亂搜了一陣子,好不容易找到鑰匙卡,快速刷下不等它逼逼完,急忙推開門。訓練多年的雷達眼快速掃描…有了,在茶几上。
急急一抓,我使出吃奶的力氣,盡所可能的往賽地奔去。
…
好不容易來到比賽場地,晃了晃手中的票,工作人員看了我一眼,沒說什麼,把票拿了過去,慢條斯理的驗票、一撕,再將票根還給我。
…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氣定神閒啊,大嬸我可是忙得很。
所以說現在的孩子一點責任感也沒有,在其位謀其政沒聽過嗎,要不是大嬸我現在急著要去兒子的運動會,一定好好的教誨教誨你,嘖。
我在心裡碎碎念,拿了票根推開門大步跨入。
「喔------!!!」
「上啊!!打得他屁滾尿流------!」
放眼望去,全場熱血沸騰。我也想看是怎麼回事,無奈個子太矮,看看手中的座位號碼,再看看身邊位置的編號。短短手指舉起來默默的數一下,200、199、198…
看來西索給的票是vip呢,我苦惱的搔頭,但是比賽正進行,人又那麼多,能不能擠到前面還是個問題…不,搞不好還不到一半就比完了…
「…華石鬥郎選手倒地!」
廣播小姐大聲宣佈。
倒地?該不會要結束了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頂著矮小身材往人群擠進去。嘴邊還不時念著「抱歉讓讓…讓讓謝謝…」,好不容易站到視線比較好的位置,往賽場看去,只見西索踩大步離開的背影。
瞇起眼睛,西索的手…怪怪的。
我往前踏一步,想看的更清楚些,然而西索已進入選手專用門。
既然比賽已經結束,我也沒有繼續往前的必要,還是趕緊回去好了…比賽似乎不怎麼和平,周圍的人群騷動不止,有幾人仍意猶未盡的討論剛才的賽事,雖然人聲吵雜我沒辦法聽清楚,但感覺不太安心…
我擔心著,扭頭要出去,然而門口不知何時被人群堵住,人人都想離開,但人人都不願排隊讓位。一時間,粗口不斷,後面的人潮擠了上來,前面的群眾卻尚未散去。
…可惡,要是以前我早仗著龐大身軀與大嗓門硬擠出去了。
「喂!你怎麼在這兒啊!」
本再為自己長不高的體質暗自憤恨,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回頭發現是那個少年白小子。
「我…」
還尚未開口,奇犽看著我嘲笑道:「該不會被困在這裡了吧,你還真遜耶,這點人潮也出不去,還算是那傢伙的妹妹嗎你。」
…他是個孩子他是個孩子他是個孩子…
我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嘖。」
奇犽不耐的拎起我背後的領子,原地跳起,途中踏上幾個人頭,下面傳來陣陣叫罵,在我仍處於恍神的狀態時,已經出來到選手專用電梯前了。
…大家都是草上非的徒弟麼…
我楞楞地想。
唉!好痛!
我摸著被捏紅的臉頰,不知所以的看著奇犽。
他用一種說不出什麼滋味的眼神看著我,我想那應該不是鄙夷…應該。
奇犽啐了一聲,涼涼的開口:
「欸,你那個勞什麼子的哥哥受傷了…手斷掉了喔,不去看他好嗎?」
***
…不應該瞎扯淡這麼久的。
我在電梯裡踏得不耐的小步,懺悔。
電梯門開,我往房間方向跑去。…沒事的,西索很厲害、很強的。我這樣告訴自己,但腳步不自覺又加快了些。
刷卡,打開房門,我以為會看見什麼紅紅白白的一片,要知道西索的審美觀易於常人,當然,惡趣味也是…以往流星街的某不良記憶湧上腦海,我打個冷顫。
我以為會是紅紅白白,但不是。
房間裡,西索赤裸著上身,雙臂完好,彰顯完美的肌肉線條,與結實的腹部。
還有一個女孩子。
「…呃,你們忙。」
先是楞了三秒,我淡定的道歉,關門,轉身。
我背部貼在門旁牆壁,冰涼的牆面正好與我燥熱的臉頰作對比。
啊……撞見了撞見了呢,這比以前撞見兒子在打(逼--)槍還要尷尬,好歹那可以當作自我檢查有沒有疾病什麼的,可剛剛那檔事可是人贓俱獲、啊不、抓姦在床、啊也不對,反正有男有女就是了…不過沒想到西索的體力這麼好啊,剛打完賽還可以再接再厲打野戰…嘖嘖,該說什麼呢,真不虧是我餵養出來的…?
我忽然對自己的廚藝與養育方針信心大增。
房門開了,被空調染的冰涼的空氣流了出來,有著火焰頭髮的男子撐在門邊,笑的那一個高深莫測:
「可以進來了喲。」
踏進房間,我脫掉穿了大半天的瑪莉珍皮鞋,有些八卦的朝四周張望。
「不用找了,人家已經走了喲。從窗戶那裡。」
西索指著落地窗,高樓的風使窗簾紛飛,像是一場優美的舞。
我看了看有些凌亂的床,看了看半開的落地窗,最後將視線移到西索似笑非笑的臉上。
嘴巴微張,閉起來,又張開,好像有什麼哽在喉嚨。
西索俯下身,伸出手攬住我的腰,熾熱的體溫經由手掌傳達,有點燙。他將我抱起放坐在床邊,適合談鋼琴的手指勾住我的髮邊,輕輕的將它掛在耳後,露出一直藏在黑絲下的耳朵,西索低下頭來,薄唇幾乎快貼到我耳際:
「小不點…想要說什麼呢?」
他輕笑,吐息撓過敏感地帶。
「不管小不點說什麼,我都會聽喔。」
我望進灰色眼眸,想確認是否真實。
然後得到了答案。
於是我伸手撫上西索赤裸的肩頭,感受著活力在肌膚下脈動,用一生最大的真誠與勇氣,緩緩開口:
「……是男人就要負責,不可以射後不理喔,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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