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內小劇場

垃圾山，微風吹過。

「麻煩你，開始訓練我吧。」

我帶著些許悲憤的心情，對西索請求。

事情為何發展到此地步，要從一個禮拜前談起。

那天晚餐後，我靠在牆上，用自己畫出的身長表量身高。

一百一十七公分。

嘆口氣，我在表格上填下第十個一樣的數字。

怎麼了呢，雖說這身體以往營養不良，但是在西索的熱情贊助下，食物來源已不虞匱乏，在這種生長期，沒道理我一直沒長高。總不能一直矮不愣咚，這樣出去後有誰會認為我是成人？

該不會出了什麼差錯吧。

西索正認真的看著電影，不時笑的花枝亂顫。這樣看來誰會覺得他是傳說中殺魔？剛才這麼想，走過去發現電視畫面是個男人一邊親吻女人一邊用刀挖出她心臟時，我又不是那麼肯定了。

爬出門外，我對胸口寫下『現』，之前被隱藏住的綠松石出現，由於擔心被當作奇珍異獸抓去賣，我早早便用『隱』把它藏起。好一陣子沒跟索爾聯繫了，不知他現在如何，有被父母罵嗎？

“索爾、你在嗎？”

我試著在心裡喊話，搞不好他現在在上學。

“＠！＃＄！＠”那邊回覆，但我一點都聽不懂。

啊，好像是訊號不佳。

“索爾？”

“＆＊（＃＊？EERR？麥克風鐵庫西、嗨？”

熟悉的語言傳了過來，看來剛才應該是在調頻。

“索爾，我有事想問問你。”

“王瓊？王瓊！你怎麼都不跟我聯絡！你可知我多想知道你過得怎樣了有遇到旅團嗎有遇到獵人三美嗎有遇到金嗎有考獵人試驗了沒…”

一確定是我，索爾話匣子批哩啪啦的打開，滔滔不絕有如黃河。

頭痛，最近小孩都很難搞。

“停停，索爾我有問題了。”

“喔喔喔，什麼問題？被追殺嗎？被旅團通緝嗎還是被揍敵客家看上當媳婦了我跟你說揍敵客媳婦不是這麼好當的你不要…”

深呼吸，他才十歲、他才十歲、他才十歲。

我這樣催眠自己，壓抑想給他個爆栗的情緒。

好，直接破題，跟小鬼囉囉嗦嗦是沒有用的。

“我的身體好像有些問題。”我表現沈重。

“喔喔喔，怎麼了嗎？身體不舒服你就要說啊幹嘛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

“…是，不好意思，我這人太彆扭了。”

惡狠狠的瞪了寶石一眼，只希望他有視迅功能就好。

終於，我得到索爾大神的注意力，簡潔有力的把身體狀況和我的疑問說出，希望他能給我個解答。索爾聽完後丟了句他去查查就不聞人聲。等著無聊，我抬頭看了看天空，月圓了，似乎快到中秋了呢，不知怎麼的時間一下子就溜走，真是歲月催人老。晌和，童稚的音嗓響起。

“查到了！這是靈肉適應不良症！”

“靈…”

“唉呀不要打斷我，仔細聽我說。你的靈魂跟現在肉體有些適應不良，就和移植器官不合一樣。所以造成你生長速度緩慢，是別人的三到五倍。”

“那怎麼辦？”我不就比別人慢老，冷汗冒下，小孩子身體有多不方便我很清楚。

“有辦法補救，就是要強化你的身體，看是做做訓練還是什麼的，總之讓你體質好些，這樣自會漸漸改善。”

“啊，訓練…是嗎。”我重複喃喃。

結束與索爾東家常西家短的對話後，我扶額思考。

說是這麼說，但要如何訓練我是一點頭緒也無，頂多就是知道看著電視跳韻律操，但好像行不通的樣子。於是，我考慮了一個禮拜，決定拜託西索幫忙，請他訓練我的體能。當我告訴他有鑑於（他的）敵人多而我太弱，想好好提升一下自己能力時，灰色的眼睛閃著興奮，我打了個冷顫，好歹基於餐點供應者的份上，西索應該不會太嚴格……吧？

***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啊！

全力衝刺，不時往左往右，閃躲著從背後飛來的紙牌。妖嬌的笑聲從身後傳來，本來聽習慣的音嗓，現在迴盪在耳內居然如此令人惡寒。

「小瓊兒的速度就這樣而以麼？嗯～還不行不行喲。」

吶，西索，你應該只是在玩玩的吧，我是你媽，你不會想弒母吧。

吶，西索，我還沒遇上你敵人前，就以讓你夭折了。

我胡思亂想，開始後悔提出這主意。

嗖！一不注意，紙牌劃過我的小腿。我痛的嗆啷一步，但還是不敢停，忍耐疼痛繼續跑，匆匆瞄一眼，是個大約十公分長的割裂傷，血噗噗的流出，嗚，西索來真的。

我欲哭無淚，第一次真正怨嘆自己引狼入室。

拖著一條傷腿，我速度自然變慢些，一時間又被劃了幾道口子。吃痛地皺起臉，眼淚逼了出來，好痛、好可怕，這就是傳說中殺魔的模樣？模模糊糊的，我有些明白老爹與世人的恐懼。

「怎麼變慢了呢，小瓊兒死掉的話，我可是會生氣的喲。」

西索話語中透出不甚滿意，講到最後，以往沈重的空氣感再度浮現，令人呼吸困難。聽見他的話，我忽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是說我要真是死掉，不也是你殺的嗎？生什麼氣啊，我才該生氣吧。

想到這裡，一股惡膽生出，對啊，我才要生氣吧，是誰撿你回來、幫你治療、煮飯煮菜給你吃？是誰讓你對布丁有求必應？是誰每天晚上忍受不適讓你抱著睡？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落枕？是誰在帕理那裡替你說好話？說到宴會，西索你這個混蛋居敢這樣對我，你不說我都還忘了呢！你這個、你這個…

「壞、孩、子！」

怒氣橫生，我停下腳步，飛快的轉向面對西索，瞪圓杏眼。

「終於要正面迎戰了嗎？」西索表情愉悅，歡快的笑。

笑，居然還笑？

惡氣衝上腦門，我一鼓作氣衝向西索，大喊，「定！」手握虛筆隨著聲音書寫，西索跟著定格。就算只有一分鐘也好，我一定要處罰他！怒氣沖沖的走到他背後，啪啪啪啪的就給他屁股一陣鐵砂掌，「誰把屎把尿的拉拔你長大？竟然這樣對我，你這個、你這個、不乖的小孩！」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呼，我擦了擦汗，打的我手都紅的，下次去問看看老爹有沒有愛的小手。

叮。

一分鐘定格解除，我的憤怒指數也降下，從惡媽媽恢復清醒。糟，西索該不會腦羞成怒，然後、然後弒母？

想到這裡我馬上退後五公尺，小心翼翼。

西索掛在臉上的笑容消失，面無表情轉過腰檢查自己的屁股，摸摸腫起的地方，撇頭就走了。

所以，沒事了？

我站在垃圾山發楞，摸不著邊際。

等到太陽下山，天都黑了，幾顆小星星探出頭來，我才摸著龜步返家。仔細想想，剛才我實有過份了些，這樣爆打一個青少年的屁股，傷了他自尊，難怪西索扭頭就走。說實在要訓練也是我提議，想來西索只是依照自己的經驗（？）幫我罷了。

嘆口氣，我望著在黑夜中若隱若現的垃圾。

這兒可是流星街，我還指望他從跑操場教起？我也忒天真，怎會期待是正常的訓練。最近脾性也不太穩定，總會大喜大悲，耍些小孩性格，該不會適應不良症也反應在精神方面吧？

嗯，晚餐做豐盛一點兒好了，算是變相的陪禮，若不行，再跟西索道個歉，被外表比自己還小的女娃打屁屁，他應該很難堪。

打定主意，我趕緊加快腳步，怕來不及做晚飯。

十餘分後我回到了住所，從天窗進入，發現屋裡昏暗，環看四周，一個人影也沒瞧見。

看來西索還沒回來，我趁著時間翻冰箱，把所有想的到的菜色給嘗試做出來。過了一個多小時，桌上擺滿豐盛的菜餚，還做了之前年夜飯西索讚不絕口的糖醋魚，考慮他的特好，我除了鳳梨外還放了蘋果，他應該會喜歡，我想。

八點了，他大概快回來了。

忍著微微飢餓感，我走到沙發旁，打開電視來看。

……

今天的＜最毒女人花＞還真精彩，不知不覺已九點半。

……

十點二十，打個哈欠，我走到桌前想偷吃點，考慮一下，還是決定等。

……

十二點四十，西索還沒回來。

……

兩點三十八，我吃了些菜餚，把剩下的冰起來，留張字條。

……

四點零一，刷好牙，我躺上床準備睡覺，今天可以睡大字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