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內小劇場

我跪在地上擦著地板，慶幸著好險今天西索不在，不然依照他的個性，一定會像灰姑娘裡面那隻奸詐大笨貓一樣的搗蛋，技巧說不定更上一層，總之，大人打掃時小孩最好全都出去玩，要不總是事倍功半。

用袖口擦掉額頭的汗，我望向前幾天換來的日曆，赫然發現明天就是除夕夜了。

「奸詐的傢伙，竟然給我個快過期的日曆。」可惡，實際年齡換算起來市場老爹還比我年輕個兩歲，要不是頂著副幼兒身體，早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敬老尊賢。

有點憤恨的向空氣揮拳，糟，我的心智似乎越來越朝孩子氣發展了。我懊惱的想著，怎麼會如此不穩重？是說少年老成會引起注意也不太好，但是如果身心皆幼稚的話，怎麼能給西索立好榜樣呢。

話說這男孩的性格是不是越來越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我的家庭價育有這麼失敗麼。

「算了，想想明天的年夜飯吧。」

打開冰箱，檢查看看裡面有些什麼食材可以用。

以往過年前總是主婦們最忙得時候，雖然不用像隔壁林太太，要回老家幫忙煮給將近二十幾人的家族吃，但我們一家四口也是夠我累的了。

前夫要吃悶煮軟嫩入味的紅燒蹄膀、東坡肉更是不能少，大兒子卻不愛肥肉的滋味，但為了要在父親面前有好表現也硬是要吃，讓我得花不少巧思讓肉嫩而不油膩，不然看著孩子吞肉如吞藥般的苦臉，就算他們父親沒說什麼，作母親的總是不忍。小兒子嘛則愛海鮮，特別喜歡蝦子螃蟹等蟹殼類。然而撥殼是天底下第二麻煩的事，蟹類又不能先去殼再烹煮，所以把食物處理的好下手也花費了我不少功夫。

唔，想到就頭疼。

明天的菜單要做什麼好？兩個人而以又不能煮一大桌菜，家裡的食材也不似很齊全，這附近也沒有以前的正常超市…

「紅燒？糖醋？還是清蒸好呢…不不，太麻煩了些…那…」我咬著手指頭思考。

「什麼洪稍堂促的呀~」西索忽然出現在我背後，揪著我剛綁好的兩條小辮子玩。「是新遊戲~？小不點兒總是會有新奇古怪的好點子呢~」問罷他嗅了嗅髮辮，「是蘋果呢~」

…對於西索的特異舉動，我已不打算加以制止了。讓他愛玩忍者遊戲就玩吧，生命自會尋找出路。

「沒什麼，明天你就知道了。」我扯扯小辮，搶救未果。「記得早點回來喔。」

最近不知道在外頭迷上什麼，總是七晚八晚的才回來，然後硬是把人從電腦前拉起叫人熱東西給他吃。知不知道我難得有靈感啊？＜懶鬼莉琪異界遊記＞可是有好多讀者催稿的，這年頭作者難當啊。

「是驚喜嗎~」聞此西索放開小辮，雙手捧臉。「如果不有趣的話~」

「小心你殺了我的喲~」我做了個手捻蓮花貌，「是吧。」

「…我要吃飯了，去熱菜。」被搶戲的西索一臉無味的往沙發走去。

***

在冰箱前考慮了半天，發現不管怎樣還是會有缺少的材料，所以隔天西索前腳出門，我後腳也跟著準備去市場。看看袋子裡這些西索帶回來奇奇怪怪的『戰利品』，老爹應該會收吧？

提了一大袋物品，沿途上卻沒有什麼人來搶我，看來今天運氣很好也說不定。

順利到達市場，我跟好久不見的的老爹打招呼，順便套套交情，看能不能算便宜一點，畢竟持家不易，後要懂得精打細算。

在經過一番口舌廝殺後，我終於換到了想要的材料與調味料，還有其他我認為比較需要的物品，老爹有點心疼的看著我的收穫，「小瓊阿，幾日不見你的殺價功力怎麼變的這麼厲害，老爹都快虧死了呢。」

「哪有阿，老爹你不也拿走我很多東西呢～」殺價前後嘴都要甜，太囂張的話，老闆以後不做你生意事小，半路被追殺才糟糕。雖然我不喜歡裝年幼，但為了自保還是得把ㄋㄞ功全開。

而且以前是自己吃，消耗量小，現在多了個還在發育的大食客，要我怎麼讓你亂摳油水呢。瞧瞧西索帶回來的東西，雖然怪模怪樣的，想必價值不低吧。

老爹貌似自知賺不少，笑呵呵的轉移話題，「對了小瓊，你家最近多了個人啊？」

「嗯。」我點頭，若是他人還可以隱瞞，然而老爹私下的情報網發達，想騙也騙不了多久，不如直接承認還比較不麻煩。

「古老流傳中紅髮不祥之子，為瘋狂與毀滅的原罪化身。」原本和善的瞇瞇眼忽然透出銳利，商人的圓滑氣息消失，「這是給老顧客的貼心小提示，小瓊就自己看著辦吧。」

不祥、瘋狂。

我收起原本甜甜的笑容，眼睛和老爹對視，「世間上有瘋狂面貌百百種，而我們剛好落在名為正常的值。」我又對他天真的一笑，「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句話呢。」

「而且，」不等老爹回答，我繼續說，「我不是基督徒，不相信原罪。」

只見老爹錯愕的表情一閃而逝，大笑的拍著我的頭，「說的好阿！小丫頭的思考果然有趣味！」

…誰跟你小丫頭啊，『弟弟』。

***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發覺剛才自己實在太衝動了。要是得罪了老爹，往後的日子可不好過。不過、不過我就是天生的護短啊！

握緊小拳，有點無力的想。

雖然總會抱怨自己撿回一個怪人，但相處這麼久，已經把他當『兒子』看待了，以前有個愛鬧彆扭的大兒子，現在多個性別錯亂的孩子也沒差多少。竟然在我面前罵我家小孩，讓你見識見識何謂母親的威力。

主婦間的吵架我可是從來沒輸過，哼。

一路走回家仍然出奇的輕鬆，難得我有大包小包的卻沒人搶，因為今天過年嗎？

我歪著頭想。

到家後我開始處理食材，該洗的洗，該調味的調味，切切煮煮，好不容易大功告成，我抬頭一看，已經七點了。

西索應該會準時回來吧。我一邊整理餐桌一邊想。他喜歡驚喜有趣的事物，所以不會遲到才對。果然，在我把料理上桌後，聽到熟悉的『咚』，回頭一看，是西索。

不過，是帶傷的西索。

「你怎麼了？」趕緊放下手邊雜物，過去檢查他的傷勢。

以往他也是全身髒兮兮回來，但沒有像這次的帶著傷。我仔細瞧瞧，嗯，臉上腫一塊，身上目測有幾處小刀傷，應該不是太嚴重才對。

「嗯~遇到故人~」他還是一副吊兒啷噹的輕浮樣，但我一接近他就有種不舒服的感覺，似乎在生氣…還是壓抑瘋狂？

「這樣啊。」不去多想也不願多問，我把他的傷口清一清，唉，今天剛換的藥品馬上派上用場，我該高興嗎？「好了。」我拍拍手，大功告成，嗯我的包紮技術真不錯，「快去洗手吃飯吧。」

西索臉似苦瓜的看著紗布上固定的OK繃，「…這個。」

「啊，多多貓的，很可愛吧。」現在當紅卡通主角，好不容易才換到的呢。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然後我微笑。

三秒後西索認輸，乖乖去洗手，不再和我爭論關於OK繃的話題。

洗完手的西索來到餐桌前，原本的苦瓜臉馬上被一臉驚奇取代。他看著桌上的菜色，不時的用餐具戳戳、拿起來聞聞。

「驚喜嗎~？」聲音又恢復『正常』。

「嗯，」我點點頭，笑著對他說，「今天是我家鄉的除夕夜，也就是新年的前一晚，照傳統全家都團聚一齊吃頓團圓飯。」

西索抬了抬眉，「團圓飯哪~」

「沒錯，」我不理會他送來的秋波，繼續解釋，「這道是糖醋魚，象徵年年有餘；」指了指另一道，「這是水餃，他的樣子像我家鄉古代的錢，是代表財源滾滾的意思。」

「那這個呢~」他比劃著佔面積最大的一鍋問。

「啊，」我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這是瓊氏雜匯鍋，代表…代表、團圓和樂！」才怪，只是因為我們才兩人，就把剩餘食材全煮成一鍋火鍋，雖然外表不怎樣，但味道上我還滿有信心的。

只見西索似笑非笑的瞅著我，不再多問，坐下來開始夾菜。

「好吃嗎？」看他一直吃，我忍不住問。

「嗯~」他舔舔餐具上的糖醋醬，「好吃，但還是小不點兒比較美味的喲~」

「是嗎，好吃就好。」我微笑，關於後面那一長串青春期內分泌失調所講出來的話，決定無視。

於是我們就這樣度過美味而正常（？）的團圓飯。

***

吃完飯，把碗筷鍋具洗好後，我也去洗個香噴噴的澡。啊，真舒服。洗完澡後我並沒有一如往常的就寢，反而看著西索玩撲克牌，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脫口問他有關魔術師的話被他記起，西索居然也用牌耍了些小魔術，真令我嘆為觀止。

在西索的撲克牌金字塔不知道倒幾次後，我抬頭看看時鐘，嗯，過午夜了。我拿出原本準備好的東西，遞給西索。

「西索，新年快樂。」

是一個紅包。

西索表情略帶驚訝的瞧。

「這也是我家鄉的習俗，在過年時長輩會給予晚輩壓歲錢，也就是紅包。」我看著他張的比平常大一些的眼睛，真有趣，「不過這邊沒有用貨幣的習慣，所以我就做了個小東西送你。」

他伸手接過，打開它，一個小小的布做撲克牌吊飾落入西索掌中。細長的手指捏起，舉到眼前觀賞。

看這反應應該是不討厭吧？

「那麼，晚安囉。」累死了，大概有五年沒有守夜的習慣，有點吃不消。

忽然，身體騰空，定了定神才發現，我居然被公主抱在西索的胸前。

「怎麼說我才算是長輩吧~」逆光下西索的臉我看不清楚，但是聽聲音聽的出來他好像心情…不錯？

「啊？」是啦，可是我實際年齡比你大耶，這種話我實在不敢講。

「討厭，我沒有準備紅包耶~那只好今晚就讓我來服飾小瓊囉~呵呵呵呵呵呵~~」

西索漂亮的灰眸朝我眨眨眼，往床鋪走去。

......什麼跟什麼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