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男子先是楞了一下,接著意味深長地道:

【一個小小女孩兒,倒挺雄心壯志的,就不知會不會是蛇吞象?】

 

【不試一試,怎又會知道結果?】

『我』絲毫不退卻,眼貯炯炯有神,嘴角微微勾。

 

男子盯著『我』瞧了一會兒,直到身後人輕輕拉扯袍腳,這才開口答應。他細細瑣瑣的交待了一些事,貌似不經意地到一些執政者辛苦過程及不太順遂人生的案例,見著『我』無動於衷,男子抿了抿唇,緩慢地開口:

 

【看來你心意已決…】他的手在虛空中畫個圈,一伸一掏,一顆綠松石出現在男子掌心,【伸出你的手,握著它念出你的名字。】

 

『我』伸出半透明的手臂,握住那塊閃著璀璨光芒的寶石,才要開口卻又想起了什麼,沉默一下,猶豫問道:

 

【我可以幫自己另取名字嗎?】

 

男人挑眉,點點頭表示同意。

 

頓了頓,『我』舔舔下唇,輕輕念出曾經希冀過的那個名稱:

 

【…奈美堤佳。】

 

瞬間,綠松石的光芒四射,亮的讓人睜不開眼,但很快消失,黯淡的有如一顆普通綠色石頭。『我』鬆開手,讓男人把綠松石拿回去,他先是比了比,最後像是想到什麼,手掌握起,將綠松石包覆在掌心,過一會兒在打開過後,一條鑲有綠色石頭的白銀項鍊出現。

 

【它是你的了。】男人遞過項鍊,【我們會透過它聯絡你,並幫住你達成你的願望。現在,戴上去吧,奈美提佳……女王。】他勾了勾嘴角。

 

男子伸出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我』搭住他向上的掌心。

感到周圍空氣開始扭曲,『我』忍不住扭頭去看位於身旁的男子,原本一直躲在黑袍後的那個人悄悄探出頭。

 

接下來是一片黑暗。

 

***

 

張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酷拉皮卡擔心的臉孔。

 

「醒了,她終於醒了。」

 

我…回來了?

我眨了眨眼,扯到額上皮膚,一陣刺痛傳來,我忍不住輕輕嘶聲。

嘗試去摸額頭,想要瞭解疼痛來源,卻被人一手抓住,冰冷的感覺傳入手腕肌膚。

 

「你還想繼續流血就儘管摸啊,白痴。」

 

飛坦嘴上惡狠狠的說,力道卻控制得宜,既使人不動,又不會太粗暴。

 

想要起身卻發現四肢無力,我只好偏過頭看向這個彆扭的男孩,輕微扯著嘴角給他安慰一笑。飛坦表情楞了楞,沒有原本預想惱羞地撇過頭,反而直直盯著我,有什麼東西在那燦金色海洋裡打轉,若隱若現…怎麼了?我停下微笑,疑惑的睜著眼睛,奇異的沉默在兩人間發酵。

 

……然後很快被打破。

 

飛坦快速扭身揮動雨傘,打掉飛來的幾張撲克牌。

看著滿臉黑氣的飛坦,我有些無奈,用眼神譴責那位貌似認真疊牌塔的紅髮傢伙。

 

「怎麼了?小不點兒想人家了嗎?喔呵呵呵呵~」

 

感覺到我的視線,西索假裝驚訝,隨即露出嬌羞中帶著自傲,笑呵呵地踩著跟鞋來到我身旁,順勢隔開飛坦並輕巧地抱起我,速度快到讓人感覺不到四肢疼痛。

 

「西索……」小聲阻止,我感到有些丟臉。

 

西索瞟了一眼,若無其事地捏捏我的臉蛋,嘴角若隱若現地上勾,接著以寵膩至極的甜膩嗓音說:

 

「哎呀呀,我家妹妹就是這麼愛撒嬌呢,真是拿她沒辦法喲~」他得瑟地炫耀著。

 

飛坦怒氣沖沖地走開,在經過悶笑的俠客時狠瞪了一眼。

 

這……這是怎麼著,兩個奶娃搶一個娘…?

我苦惱的扶額。

 

庫洛洛笑了笑,音量不大卻將全場的注意力給吸引住,也讓我感到更加不好意思。虛弱的抬起手臂扯扯西索那華麗的怦怦袖,想讓他放我下來,還不等西索反應,庫洛洛便出聲阻止道:

 

「小瓊你的身體狀況不佳,還是讓你哥哥抱著好,比較安全一些。」

 

庫洛洛的口吻溫和,態度則十分堅定,漆黑的雙眼有如沒有星辰的夜,讓人忍不住屈服,並遵從他的決定。

 

我點點頭,想了一想,還是開口問:

 

「請問……我剛剛怎麼了?跌倒撞到地面了嗎?怎麼全身跟頭都好痛……」

 

而後我才知道,在觀看薩拉格蒂記憶的同時,我意識體(?)上感受到的傷痛,全都一一反應在自身肉體上。所以手臂上有青一塊紫一塊的烏青,膝蓋因為長期跪地而紅腫,臉頰時不時的浮現出巴掌印……根本就像是一個鬼故事嘛……我暗自嘀咕抱怨。

 

最嚴重的是造成撒拉格蒂死亡的額傷,庫洛洛委婉的暗示,若不是飛坦身上止血的秘藥,那個突然出現在額上的傷口很可能造成失血過多的生命危險。

 

……飛坦真是個好人,改天一定要好好報答他。

 

話說在我昏迷後,飛坦和西索同時一個箭步制服住將軍,由酷拉皮卡翻譯,想要問出我古怪的理由。而將軍卻只是冷笑,若有所思地對著墓中央女王雕像喃喃著。

 

「唔,我的古語沒你好,只能聽出幾個關鍵字,像是女王…記憶…黃金沙漠…神賜予的寶藏…什麼什麼的,很像是一首神謠的樣子。」

 

酷拉皮卡有些羞赧,搔搔臉頰的補充。

 

「沒關係,等等我在問將軍一遍就行了……咦,將軍呢?」

 

我安慰有些沮喪的金髮少年,身體軟軟的依靠在西索胸膛,手臂勾著他光滑頸部藉以支撐,才能左顧右盼觀察四周,卻怎麼也找不到那身著青銅鎖甲的身影。

 

「啊啊啊……」酷拉皮卡越發沮喪,「在他唸完後,不知動了什麼手腳,居然像煙一樣的消失不見了……啊啊啊我的一手史料啊…索羅亞王朝的祕史都還沒問道呢……」

 

化作…青煙……?這不是聊齋故事裡鬼怪退場與進場的橋段嗎……

我緊張的吞了吞口水,完全不敢亂瞄四周,緊緊摟著西索脖子,直直看著酷拉皮卡的臉,聲音異常的高亢:

 

「啊…那個、酷拉皮卡不要在意啦,啊哈哈哈…不過是化成青煙嘛…啊哈哈哈,那個、我剛剛看到一些畫面,很有趣的,那個、搞不好可以讓你參考一下,那個什麼祕史的。」

 

原本微笑聽酷拉皮卡講話的教授,感興趣地靠了過來:

 

「喔?是怎麼樣的畫面呢?」

 

我在腦海中組織一下,把剛才經歷過的情景串連起來,講了一個小庶女在後宮奮鬥以求父愛卻被嫡女妹妹打壓,孤獨死在走廊上,然後遇上神,這個可歌可泣的花蝴蝶系列。

 

「……最後,神就說:『來吧,戴上它,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女王。』,薩拉格蒂嬌羞地攬起她那烏黑長髮,讓神纖細的手指滑過她白皙的頸子,那綠松石項鍊襯著滑膩的胸脯,在神聖中帶著一絲惑媚……啊,此景只應天上有呢,接著神伸出掌心,露出自信而睥睨天下的笑容,牽起薩拉格蒂軟滑的小手,一起迎向他們的……新世界。」

 

啊啊啊,我描述的實在是太棒了,連自己都忍不住熱淚盈眶了呢。

 

回過頭一看,每個人表情都不同。

 

「嗚嗚嗚~~這實在太感人拉~~」窩金與信長先生很捧場地流著馬尿,互相拿著對方的衣領擤鼻涕。

 

「……這是…真的嗎?你沒騙我…?」酷拉皮卡眼眶紅紅地抽著鼻子,依舊堅持懷疑的治史態度,半信半疑的問。

 

庫洛洛沒說話,秉持著一貫的笑容,但似乎比平常更僵硬了些。

 

「……就叫你電視劇不要看太多。」飛坦臉黑了半天,終於擠出這句話。

 

俠客疑惑的搔搔頭道:「……總覺得跟瑪奇他們平常看的連續劇很像呢……哪個什麼上流什麼的……」

 

西索瞇起眼睛,嘴唇輕撓過我的耳際,用充滿磁性卻只有我能聽見的音量輕道:

 

「親愛的…上流你我他裡唬爛的還不夠多麼……嗯哼……?」

 

想起自己在劇本裡把西索與帕理兩人的『兄弟(奸)情』大賣特賣,我忍不住抖了抖。

 

……我得趕快扯開話題!

 

「對了,」我清清喉嚨,一本正經,「我推測那個項鍊應該就是考古團這次的目標,不知道你們找到了嗎?依照薩拉格蒂,也就是奈美提佳女王對它的重視性,應該會安排它隨葬。」

 

庫洛洛最先恢復,拿出一個透明密封袋,裡面裝著一條鑲著黯淡綠石的銀鍊。

 

「這是在金棺中找到的。」

 

依照庫洛洛指的方向,我見著了一個雕刻精細的金色棺材。它是全金打造,上面的棺蓋已被打開,露出裡邊女王的遺體。我探進去看,發現這具木乃伊保存程度異常驚人,耐美提佳女王好像是睡著了一般,面容安祥,白皙的肌膚襯著烏黑秀髮,讓人想起了那位吃了毒蘋果的白雪公主……

 

……遺體突然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

我倒抽一口氣,想要呼喊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躺在金棺中的奈美提佳睜開雙眼,青色眼白怨恨而惡毒地瞪著,豐滿朱唇微開,聲音嘶啞:

 

【……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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