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有聲音由遠而近。我撐開眼皮,發現自己剛才靠著舒服的軟墊竟是西索的臂膀,也不知有沒有壓麻他,我連忙坐起,對他露出歉意的微笑。

 

西索沒注意我,兀自將視線放在前方,掛著奇異的笑,似乎很滿意。我隨著他看的方向望去,發現小傑與奇犽正大步朝這方走來,兩人神色嚴肅而正經,沒有一絲剛才的遊戲樣。

 

沒有剛才的躊躇,小傑和奇犽很快的走到我們面前,兩人臉上似乎有隱隱一絲得意,讓人好生奇怪,我轉動著發睏的腦子,試圖瞭解現況。此時,左側感到一陣風,轉眼西索已起身,陰影覆蓋過我,由下而上的視角使他看起來更高大,即使穿著特異,也掩飾不了獨有的氣勢,震懾人。

 

其實,我家孩子出落地不錯呢。

 

心中忽然有點驕傲大概是為人母的成就感吧。

 

難得把一個孩子養得好呢,想起前世兩個兒子,雖然也都頭好壯壯,但是在個性方面我似乎沒教好這倒是我心中的一抹遺憾,不求子孫大富大貴,但願能平安一世,大小兒子的特殊性格,一個自傲固執,一個總愛天馬行空,不知他兄弟倆會不會因此在人生這條路上跌跌撞撞

 

那時候,可沒有媽媽坐在客廳,溫柔地接收他倆的抱怨及眼淚了。

 

至於那個帶刺兒的外遇對象,叫什麼來著曉慧?孝惠?唔,是那一個啊算了,就叫惠小姐也無妨,對於精明能幹的惠小姐而言,股票走勢大概還比前妻的小孩更能上她的眼吧。

 

唉,不知怎麼的,一開始還頗灑脫,久了又漸漸會對倆兄弟們感到思念。雖然不是刻骨銘心,但怎麼說呢,畢竟是帶在身上十個月、從身體裡掉下的肉阿。

 

我開始有點點感傷。

 

瓊姊姊?」

 

我抬頭,小傑黑色眼睛裡揉著微微擔心,似乎剛才跟我說了些什麼?

 

我趕緊安撫性的露齒一笑,怎麼搞的,最近一直走神。

 

「怎麼了?你們都處理完了嗎?」

 

「當然,誰像你一樣在那邊睡覺發呆。」奇犽沒好氣的回答。

 

什麼話,早睡早起身體好,這才長得高你知不知道。

 

我心中默默反駁,但由於本人並非最佳例証,所以我沒說出口。

 

見我清醒,小傑開口問道:

 

「小瓊姊姊,你等一下要不要回旅館呢?都11點多了,如果要的話,讓我和奇犽陪你過去吧,大半夜的一個人走危險。」

 

年紀輕輕就懂得想保護女生,這孩子未來有前途。

 

我暗自讚許,正要開口接受時,旁邊傳來一陣妖嬌的的嗓音:

 

「不用了喲~今晚小不點兒要睡我這兒呢。★」

 

西索由上而下的睥睨著,伸手一撈,我便坐入他的臂彎內。他從容的轉身邁開步伐,鞋跟在光滑地板上敲出清脆的聲響,映襯著男孩們驚愕的臉,我只好苦笑的朝他們揮揮手,表示一切將會安康。

 

大概吧。

 

***

 

彎過了大概第二還是第三個迴廊,西索停了下來,從背後巧妙的摸出一張鑰匙卡,我好奇的側身觀看,卻找不到任何口袋。難道,西索真的當成一個出色的魔術師了?那還真是太好了,孩子長大能有個正當的工作,是父母們的欣慰。

 

進了房間後,我很自動的從他手臂中跳下來,好歹我都幾十歲了,在被人這樣抱著,雖然外表還頗合適的,但是真的,很丟臉吶。剛才在路上也有嘗試要自己走,而西索涼涼的一句話,便讓我打消了這點小心思。

 

他伸出纖美的五指,接著由小指頭,慢慢收起握住,保鮮盒便在他手中擰成一團:

 

「雖然是可口的小蘋果,但是也不能跟我搶小不點兒喲。」

 

蠢蠢欲動的小腿僵住,默默收回剛才位置。西索輕笑一聲,把揉成球狀的保鮮盒隨地一扔,哼著愉快的小調,繼續往前走。

 

看著不成「盒」型的塑膠片,我不禁嘆氣:

 

那是我跟旅館老闆娘借的,明天還要還人家呢。」

 

西索腳步微微一止,接著彷如無事般的踏步前進。

 

 

我坐在沙發上,打算等明早一起便去超市買個保鮮盒還人家。

 

打量著這間套房,我讚嘆著天空競技場的大手筆,這已經不能算是個房間,而是層小公寓了。一道半牆將空間一分為二,半為房半為廳,廳裡放著大沙發與幾乎佔去牆面四分之一的液晶電視,從沙發上可以隱約看見房間擺飾,半牆的設計使人不會有空間壓迫感。小廳的右角是個半開放式的小廚房,有著小型吧台隔絕,牆面上排排大小廚具,光滑亮潔的表面訴說著主人的冷落,看得人手癢。

 

等明個兒,我安撫性的拍拍自己右手,明個兒再來作份早餐,好好的使用這精美廚房一番。現在,先別急。

 

西哩嘩啦的水聲止住,浴室門呀然而開,熱氣從裡頭爭先恐後的奔出,瞬間,在浴室門口附近只有煙霧繚繞。一人影從蒸騰中走出,西索圍著一條黑色浴巾,上身只有脖子上的一抹巾,他隨意的拿巾子抹著頭髮,水珠沁著髮絲滴到肩膀。

 

我看著他赤裸著半身,皺皺眉,不語。

 

西索見著我,似乎訝異著我尚未入睡,畢竟平常這時間人早已在床上酣眠。發現我不比平常的視線,西索靠了過來,話語裡帶著趣味:

 

「怎麼,我很可口嗎?」

 

我搖搖頭,西索的臉垮下來,一副鬥敗公雞樣:

 

「我已經不吸引人了嗎男性雄風明明已經卸妝了呀

 

我失笑,趕緊安慰道:

 

「也不是不可口,只是

 

聞言,西索立馬貼了上來,一只手臂撐在沙發椅墊上,另一隻伸出細長食指勾著我的下巴,整個人罩在我上方,呼吸間盡是沐浴乳的香氣,淡淡麝香味隨著他身上熱氣散出,充斥著鼻腔,一時間,頭暈目眩。

 

「只是什麼呢~?」

 

我伸手推了推眼前胸膛:

 

「你別靠那麼近。」熱。

 

西索勾起攝人的嘴角,不理會我的抗議,又更貼近了些:

 

「小不點兒不說的話,我就不離開喲。」

 

瞪了他一眼,見著灰眸裡聚著戲謔,難道他不知道缺氧會窒息嗎?就愛貼這麼近,又不是三歲娃兒我無奈的開口:

 

「只是你這樣愛光膀子,房裡的空調又直直吹,等下很容易感冒的。你感冒了誰會擔心誰要照顧?還不是可憐無辜的媽、嗯,妹妹我,去去去,把身體擦擦穿衣服去,別沒事找事。」

 

西索沒說話,右手轉勾為捏,下巴傳來陣微痛,很明顯表達出某人的不滿,雖是如此,他臉上的笑可沒少著。嘆口氣,剛才想說他長得好,這會兒自打嘴皮,怎麼脾性比五年前還差,喜怒無常可是難與人處事,長這麼大了,還不懂的想。

 

略帶麥色的小手舉起,撫上西索翹起的嘴角,我喃喃:

 

「別這樣笑,不好看。」

 

水珠從額上滑落,在細緻的臉頰留了道水痕,指尖感受水珠的冰冷,我放柔輕聲:

 

「頭髮放著不吹,等等可是會偏頭痛的。起來吧,找吹風機給我,我幫你吹乾。」

 

西索的有力大掌抓住短短手指,拿到鼻間嗅著,舔了一下:

 

「嗯~怎麼有蜜糖味?」

 

我也疑惑,欲抽出來自個兒聞聞,西索卻不讓,扯了半天,只得把身子伏前,湊過鼻尖,手不就鼻,那鼻來就手吧。抽抽鼻子,指頭果然有糖香兒,歪過頭,小小舐了一口,熟悉的甜味從舌尖傳入:

 

「啊,大概是剛才倒果汁時不小心沾著了蜂蜜

 

說這遲那時快,鼻頭一陣吃痛,抬頭一看,我楞了,西索那廝居然、居然咬我的鼻子,還一臉歡快的笑!

 

剛才明明還在生氣的,現下是在演哪齣?腦子又開始遲鈍不好使,忽然我靈機一動,難道,他剛才在耍小孩子脾性,現在作娘的軟聲好氣要幫他吹頭髮,所以他開心了、便要與人玩耍了?

 

還真是長不大呢。

 

我推開西索,走到櫃子那邊,打開來翻找。

 

找了半天都沒有,站起身抹抹額上的汗,轉過去,西索慵懶的側坐在沙發上,吹風機在手中旋轉。

 

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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