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凜高校籃球部一夥人下了交通巴士,走了一段鄉間小路,終於來到他們的合宿地點。

 

「就是這裡了!」相田禮子雙手插腰,大聲宣佈。

 

小金井慎二將手放在眉毛上方遮著刺眼陽光,睜開眼睛打量佇立於他們前方的建築物,有些懷疑地叫著,「真的假的?這旅館看起來好高級啊!監督你確定我們沒走錯地方?話說回來,監督你不是路痴嗎……哎喲!」

 

啪!一記摺扇狠狠地敲在小金井的頭頂,雖然不是難以認受的痛,他依舊被嚇地大叫一聲。

 

「我事先看過照片了,笨蛋。」禮子沒好氣的反駁,手中的紙摺扇晃呀晃,「再說,下車後就一條路而已,怎麼可能還會走錯……」

 

「我也只是問問……嗚……幹麼惱羞成怒……」小金井抱著頭委屈碎念,水戶部凜之助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禮子沒說話,摺扇看起來蓄勢待發。

 

「好了好了,小金井也只是擔心我們走錯嘛~」日向順平出來緩和氣氛,巧妙的把迷路責任歸咎到大家身上,並試著轉移他們監督的注意力,「話說回來,這附近有練球的場地嗎?」

 

果然如同日向所想,禮子雙眼發光,開始講起合宿的訓練計畫,完全把跟小金井的抬槓拋在腦後。

 

做的好。

木吉鐵平露出他招牌笑容,讚賞地暗中給了日向一個大拇指。

 

去死!

日向毫不猶豫給他一個中指,剛剛不出來救火,只會坐享其成,果然是討厭的傢伙。

 

無論私底下怎樣暗潮洶湧,表面上看來,城凜高校籃球部一行人總算還是和平地踏進旅館。

 

***

 

「什麼?沒有通舖了?」

 

在還算安靜的旅館大廳,禮子不小心失聲叫出的話語顯得特別突兀。自己也發現到這點,她理了理情緒,翻開記事本,壓低音量又問了一次,「可是——怎麼會——我們之前是預定通舖沒錯吧?」

 

「是的,真的非常抱歉。」旅館工作人員鞠躬道歉,解釋道,「新進的員工還不熟悉作業系統,誤將同一房間給了兩團客人……為了彌補,我們依照客人您登記的資料,換了相同人數的雙人房間,因為這是旅館的疏失,將不再另收費用。請問,這樣的話客人您可以接受嗎?」

 

雖然通舖比較好喊話跟宣佈事項,但現在這個假日已經無法找到其他旅館,再加上一般而言,雙人房品質與價格都比通舖要高,既然旅館那方說要免費升等的話………

 

禮子在腦中快速比較優劣,決定接受旅館的安排。

不過她表現出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啊……也只能這樣了啊……不過真的有些困擾呢……」

 

於是乎,籃球部監督又凹到了最後一天免費的晚餐升級。

這樣看來,年紀輕輕卻帶領高校新興籃球部打入全國賽的監督相田禮子,在某方面而言確實有精明之處。

 

禮子踏著輕快腳步回到大廳另一側的籃球部人群中,告知換房的消息。

 

「那,我跟順平一間好了。」木吉這麼笑笑的說。

 

「為什麼我要跟你同房啊!」日向馬上拒絕,拉著伊月俊試圖找防禦,「阿俊我們一起吧。」

 

正在跟土田聰史分享冷笑話的伊月回過頭來,「…啊,我已經跟土田約好要研究諧音的趣味了,抱歉吶鐵平。」

 

木吉搭著日向肩膀,無視對方的怒眼瞪視,一副咱們哥倆好的樣子,「天意啊天意~」

 

一年級方面,火神大我背著行李,似乎不太瞭解狀況,對於前輩們的分房糾葛感到莫名其妙,「不過就是分個組嘛……黑子呢?黑子、黑子、黑子我們一組吧。」

 

「我在這裡。」存在感極低的黑子哲也默默出聲。

 

「哇喔!」即使有先作心裡準備,火神依舊冷不防被嚇一跳,「吼,拜託你以後先出個聲啦……」

 

無視火神小家子氣似的抱怨,黑子微微點頭,禮數周到的說,「那這幾天就麻煩火神君了。」

 

「呃,彼此彼…此……」

不知怎麼,火神總覺得自己的氣勢輸了。

 

除了木吉與日向這組一開始有所波折外,其他部員都順利的分好組:火神和黑子、小金井與水戶部、伊月土田,一年級的降旗光樹、河原浩一與福田寬三人一間,將另一間房讓給身為女性的禮子單獨使用。

 

***

 

第一天的集訓一直到晚上才結束,球員們回房內衛浴間洗去一身的汗水與髒汙,並到旅館食堂解決飢腸轆轆的胃。在飯桌上,禮子宣佈她精心設計的集訓與各人訓練行程表,大夥兒期待之餘也感到了一陣壓力。因此飯飽之後,大家便各自

回房休息,儲備精力好迎接之後的挑戰。

 

 

「那麼,晚安。」

 

黑子與降旗三人告別,拿出鑰匙開門入房,火神跟在後頭打著呵欠,摸著飽脹的肚皮,似乎還在回味晚餐。

 

「火神君有特別的睡覺習慣嗎?認床或是固定要睡哪邊之類的。」

 

黑子看了看房內擺設,拾起早上隨意堆在門口的行李,轉頭問道。

 

「嗯?沒有啊。」火神伸了伸懶腰,大剌剌的說,「男人哪來那麼多嬌氣。」

 

「那太好了,我比較習慣睡這邊。」

 

黑子一邊說著,一邊挑了離房門比較遠的那張床坐了上去。

 

「你是小孩子嗎?還挑床咧。」

 

火神翻了個白眼。平常的黑子總是成熟的說些吐嘈人的話,難得看見黑子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火神當然不放過這個機會。

 

黑子看了火神一眼,轉過頭去不予理會。他將行李打開,拿出當作睡衣的背心與短褲換上。

 

平時總被黑子一針見血的言語進行精神攻擊,剛剛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應……火神突然覺得今日的自己應該可以回場子,決定再接再厲。

 

「哇喔睡衣耶,黑子你也太費工夫了吧?」火神走過去伸手拉拉黑子的睡衣,用語重心長的口氣,一副『傻老弟聽哥的吧』建議道,「夏天的時候穿四角褲就可以睡了,多涼爽啊!還不用多洗一套衣服。」

 

說罷,火神彷彿要印證自己的理論,他脫下T恤與七分卡其褲,還洋洋得意的對黑子比了個大拇指。

 

「……」黑子看著火神的胸膛幾秒,慢吞吞說,「我沒有當暴露狂的癖好。」

 

火神氣呼呼的用手掌與身高優勢狠狠蹂躪黑子的頭髮一番。

 

「請不要再這樣作了。」黑子幾番掙扎終於掙脫火神的魔掌,一面整理頭髮一面嚴肅的宣告。

 

火神哈哈大笑走進浴室。

 

盯著火神的背影好一陣子,黑子面無表情地好像在考慮什麼,最後才默默跟進浴室。

 

旅館雙人房的衛浴設備附有盥洗用具,牙刷牙膏洗髮精沐浴乳毛巾一併俱全。黑子進去浴室的時候火神正在刷牙,黑子慢慢拆開免洗牙刷,像是想到什麼,抬起頭來用跟二號一樣的圓眼睛看著火神,「對了,火神君,在美國時有聽過什麼旅館的禁忌嗎?」

 

火神的神經突然跳了一下。

 

「我不清楚國外的情形,但是中學時期在帝光合宿的時候,綠間君曾經很嚴肅地告訴大家一些住旅館時需要注意的事項呢。」黑子把視線回,仔細的將牙膏擠在刷毛上,「綠間君說得挺多的,我有些忘記了,我想想看…啊,綠間君特別強調過,鏡子不可以對著床。」

 

火神停下刷牙的動作。

 

「好像是會發生一些無法解釋的事情喔,像是聲音啦、奇怪影子什麼的……」黑子平靜的說,好像在談天氣一般,「唔,不過火神君在美國長大,應該不在乎這些吧。」

 

火神僵著臉,嘴裡還含著牙刷,「呵呵呵……吾車博修西……(我才不相信……)」他快速漱完口,試圖義正詞嚴卻有些虛浮的說,「那麼迷信晨間占卜的傢伙,講的話才不可信呢!」

 

黑子聳肩,慢條斯理地開始刷牙。

 

梳洗完畢,黑子一踏出浴室,就見火神有些尷尬地站到他身邊,眼神有些飄忽。

 

「那個,黑子,咱們換換床怎樣?」

 

黑子的視線看看火神的床,又看看正對床的那面鏡子,最後移到只穿一條內褲的火神臉上,火神擠出誠懇的笑容,表情有些扭曲。

 

「不要。」黑子直接拒絕,他爬到床上掀開被子,想了一下後默默又捕了一刀,「我這個人就是認床位這點像小孩。」

 

黑子伸手按下床頭櫃的電燈開關,不理會火神的慘叫,「晚安了,火神君。」

 

慘白著一張臉,火神摸黑爬到另一張床,用被子把自己全身包覆起來。

 

室內一片漆黑無聲。

 

黑子閉上眼睛,但還沒有入睡。過了大概10分鐘,火神有些顫抖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黑、黑子,你有聽見什麼嗎?」

 

「……沒有呢,」黑子故意等了幾秒鐘才回答,「火神君快點睡吧,監督明天的行程可不是輕鬆。」

 

「我知道啦……」火神不情願的說。

 

黑子沒有說話,房裡又恢復一片寂靜,只有時鐘秒針的滴答聲默默響著。又過了一陣子,黑子緩慢伸出手,將床旁邊矮桌上的寶特瓶水罐輕輕推下去。

 

砰咚。

 

「噫!」

 

聽見隔壁發出類似犬類恐懼的哀號,黑子覺得心情很踏實。

 

「黑子、黑子、黑子!你聽見了嗎?!」

 

「……怎麼了嗎?」黑子講話帶有濃濃睡意,彷彿剛被火神吵醒。

 

「那個啊,砰咚啊那個!砰咚砰咚砰咚!」火神語無倫次了起來。

 

「……火神君你睡昏頭了?」

 

火神再也受不了了!他從床上跳下,三步跨作兩步奔到黑子的床邊,掀開被子擠了進去。

 

「黑子拜託,讓我跟你睡吧……」

 

彷彿擔心黑子拒絕,火神長手長腳地攀住黑子,緊抱不放,彷彿黑子是他人生中的救命稻草。

 

「……火神君,」黑子悶悶的聲音從火神懷裡傳出,「好熱。」

 

「不會不會不會,我把空調溫度再調低一點!20度夠不夠?18度好了!」

 

說到做到,火神立馬用一隻手把床頭櫃的溫度調節器調下好幾度,在此同時火神的其他手腳依舊攬著黑子,生怕黑子將他踹下床。

 

黑子覺得有些壓迫,稍稍掙扎,卻被火神抱的更緊。他仰起頭,只見平時藝高人大膽的火神緊閉雙眼,額頭上有豆大汗珠,身散發恐懼的氣息,虛弱聲音中透著絲絲無助,「拜託你…………」

 

「…………。」

 

黑子抽出手臂,感覺到身旁火神的僵硬,他沒有如火神預期般地推開,而是將手放到火神的赤裸的背,一下一下地輕撫。

 

「好好,快睡吧火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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